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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经济越发达吃的东西越垃圾。”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蒋高明感慨道。
当“瘦肉精、镉大米、毒豆芽、毒腊肉”等被媒体频频曝光后,食品安全受到空前关注,吃上优质安全农产品便成为广大消费者的迫切需求。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就把发展优质安全农产品提到重要高度。
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英文简称IFOAM)中国代表周泽江研究员认为,发展有机农业所遵循的健康、生态等四大原则,体现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后代之间的和谐,是可持续农业发展的典范。当下,在我国提倡发展有机农业,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
不可持续的化肥农业
为了追求产量,我们过度依靠化肥农药,使得耕地质量严重退化,土壤污染等问题日趋严重。可以说,靠化肥、农药等“强心针”硬撑起来的农业生产方式,无疑是涸泽而渔,不仅已经挑战资源环境承载的极限,而且越来越显示出不可持续性。
首先,化肥的过量使用,不仅造成土地肥力退化、土壤有机质含量减少,而且由此导致大量未被土地利用的化肥经土壤流入河流,造成巨大污染。统计显示,我国耕地面积不足世界的10%,却使用了世界近3成的化肥,每公顷耕地的平均化肥施用量更是达到了国际公认的安全施用量的两倍。10年前,一些地方肥料、粮食投入产出比为1∶5,即投入1元钱肥料可以增产5元钱粮食,但现在这一比例已降到1∶1甚至更低。这表明,单纯依靠化肥增产的路子正越走越窄。
其次,农膜污染问题越来越严重。农膜不能降解,影响土壤的透气性以及农作物对养分的吸收。由于清理起来特别费劲,许多农民不愿意也难以清理农膜。据统计,我国每年约有50万吨农膜残留在土壤中,残膜率达到40%。农膜即使清理出来,农民也无法处理,如果焚烧又会产生大量的致癌物。
再次,农药的过量施用,不仅造成农作物农药残留超标,而且益虫有可能被杀死、害虫也会因此产生抗药性。随着害虫抗药性的增强,农药越用越多,新农药品种也越来越多,但是并没有消灭害虫,五花八门的抗药害虫也进化出来。据统计,我国目前农药总产量170多万吨,平均每亩(1公顷=15亩)耕地施用0.95千克,常用农药达300多种。大量农药进入生态环境,最终通过食物链进入人体,造成各种各样的疾病。
蒋高明表示,有时自己就纳闷,我们现在究竟吃的是食物还是食物与化肥农药等有害物质的混合物。
现在是农作物生病了靠药物,人生病了,也靠药物。于是,植物药、兽药、禽药、人药、西药、中药(质量也受农业模式影响),充斥了我们的社会,给我国的生态与健康环境带来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更为令人担忧的是,在化肥农业中,农民无利可图,造成大量劳动力外流、土地撂荒。留下的农民只能自己种点无污染的蔬菜、养点鸡鸭自己吃,把“现代科技”生产的粮食、蔬菜、鸡鸭鱼肉卖给城里人吃。
为什么要发展有机农业
一般人对有机农业的认识仅在于不用农药化肥,生产出的农产品安全放心,还有就是有机农产品价格昂贵。那么,在民众抱怨物价上涨的背景下,为什么还要提倡发展有机农业呢?
台湾大学名誉教授、台湾大学农学院原院长吴文希教授指出,大家对有机农业的认识还不到位,或者说大家欠缺一个观念,有机农业的意义远不只食品安全这一维度,有机农业有助于改善生态环境,这也是国际有机农业兴起的出发点。
在吴文希看来,发展有机农业益处多多。
首先,有机农业能够改善生态,保持生物的多样性。传统农业中单一作物大面积种植,并且过度依赖化肥、农药,对土壤结构、土壤性质、水分保持能力和土壤养分的破坏非常严重。有机农业能够改善土壤结构,促进土壤中各种生物增长,增强抗旱耐旱能力。有机农业还强调运用自然资源及操作方法,比如植物吸收自然的营养素、不用杀虫剂控制病虫害。因此,有机农产品生产得越多,生态环境越有可能得到改善。
其次,节约能源。国际研究机构证实有机农业比化肥农业节省将近一半的能源消耗。有机农业不需要化肥农药,并且依靠可再生能源,节能降耗效果明显。
再次,经济和社会优势。有机农产品提供的利润是化肥农业的3倍。一般来说,有机农产品价格是普通农产品的5倍以上,生产者有比较高的利润。有机农业需要更多的人力投入,能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也能解决农民不愿意种地的难题。中国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压力、粮食自给的压力以及粮食安全对国家稳定的压力很大,传统农业对生态环境破坏的压力也很大。目前城乡居民生活水平有很大差距。发展有机农业能增加农民收益,提升农村经济状况,缩小城乡差距。
吴文希认为,在中国不少耕地被污染,水资源紧缺,农民种粮积极性不高的情况下,发展有机农业意义深远。
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中国代表周泽江认为,实际上,有机农业强调传统农业与创新思维和现代技术的结合,更强调生态平衡、顺应自然、排除不利影响,其遵循四大原则。
健康原则。健康不仅指人吃的健康,还包括生态环境的健康,比如土壤、大气、水、动植物的健康,否则人的健康没有保证。必须说明的是,人的健康不是以消费者吃得健康为唯一标准,有机农业还要保护生产者的健康。传统农业中,农民接触农药化肥,还喝受到化肥污染的地下水,健康受损害的程度远高于普通消费者。有机农业不用农药化肥,杜绝了农药化肥伤害。如果我们推广有机农业时,让农民健康多一些,他们的动力会大得多。
生态原则。现在农业对整体污染的贡献已经超越城市生活用水等。因为,传统农业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已造成面源污染,很难从根本上治理。有机农业由于不用化肥农药,节约了大量能源。更重要的是,有机农业强调回归自然,利用可再生能源,有利于生态的维护。
公平原则。大量依靠化肥农药发展农业,地球被破坏得千疮百孔,对子孙后代公平吗?农药化肥对农民伤害巨大,对农民公平吗?我们的健康和享受绝对不能以牺牲农村环境和农民健康为代价。
此外,从事有机农业的人都要平等分享有机农业的果实,消费者得到健康,商人得到利益,农民收入提高。如果有机农业中农民收入不多,积极性调动不起来,肯定是不公平也不可持续的。
关爱原则。关爱后代,关爱全人类,比如不能使用转基因技术解决粮食安全问题。任何新的东西都必须小心对待,要考虑自然环境和生态保护。还有农药化肥的生产离不开石油等能源。一旦这些能源消耗殆尽,未来,农业的发展靠什么,这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必须从子孙后代的角度考虑问题,未雨绸缪。
因此,在我国力推发展有机农业,是当下从农者或科研者所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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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农业发展历史
发达国家20世纪20年代提出有机农业,背景不是农药化肥用得太多,其危害还没有提到日程上来。搞有机农业的出发点是顺应自然、回归自然。
1972年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成立,这是一个推动有机产业发展的国际化组织。20世纪80年代,有机农业进入拉丁美洲等发展中国家,因为拉丁美洲主要为发达国家提供有机食品。1989年,中国的环保部门引进有机农业,环境保护总局环境科学研究所加入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当时也不是从食品安全的角度出发的,而是从环境保护角度搞有机农业。当时的中国生态农业专家,认为有机农业是生态农业的高级形式。
中国有机农业起步以后,适应国际需求,通过有机认证的产品主要用于出口。
1994年环境保护总局有机食品发展中心成立,中国开始自己认证有机产品。1999年,国内有了有机产品市场。2003年,国内市场消耗量超过出口量,现在有机农产品出口额不只销售额的10%,这是很大的转折。
最明显的变化是,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外国认证机构到中国认证,目的是出口。现在中国认证机构到发达国家做认证,认证他们出口到中国的农产品。有机产业在发展中国家这么大的市场绝无仅有,当然这和我们的经济地位有关。此外,有机标准,以前是美国、日本、欧盟三足鼎立,现在中国标准已经与之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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