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虽是法国西北部的一个小城，却是法国水果生产的重要基地。
  这里的苹果爱好者乐园一直提倡，让 消费者永远能够品尝到我们的祖辈曾 经吃过的几十年前或几百年前的老味道，让子孙后代能体会到长辈们对水 果的美好回味。

  园艺协会花园
  假期快结束前，为了配合女儿驾 校要求的练习开长途的适应能力，我 陪她利用开学前的一周时间，到周边 城市开车转悠。无意间发现了离我家100 公里左右的这个小城——昂热。 看了昂热市旅游咨询中心的城市旅游 介绍，知道这里有两个很出名的水果 园，主要以种植苹果和梨为主，一个 是园艺协会花园，另一个是苹果爱好 者乐园协会。水果园的特色是保留了 600多种苹果树和梨树，都是从17世 纪至20世纪流传下来的古老品种。果 园的宗旨就是让后代能够从水果的老 味道里，品尝到祖辈们曾经有过的舌 尖上的回忆。
  笔者从园艺协会花园的介绍说明 中了解到，它建于1834年，是欧洲启蒙运动时期的产物，由当时昂热的农 业、科学和艺术机构兴建。启蒙运动 给欧洲带来了思想解放和社会解放， 这场运动通过文化、艺术、教育和科 学的普及让人民掌握知识，摆脱愚昧， 了解自然，为后来欧洲的工业革命奠 定了基础。
  园艺协会花园建立初期是一所园 艺学校，学校办学的目的是，将本省 的花草和水果品种进行系统地收集、 归类、总结，再编辑装订。但当时学 校里的果圃园地近似荒芜，根本没有 很多种类的果树和花草。虽然校长米勒先生出身于富贵家庭，利用其显赫 的家庭关系，从布鲁塞尔、伦敦和日 内瓦的各个公爵那里获得了不少捐赠 的植物品种，但远远不能满足他作为 启蒙运动忠实追随者的需要。所以米 勒先生对外提出，希望拥有种植物的 普通百姓对学校提供捐助，将他们的 品种贡献出来，校方在总结各品种的 特性后，整理编册的时候，保证在品 种编号的后面，注明每个品种的提供 者和第一个种植者的属权。此倡议一 经提出，就得到了本省农民的热烈响 应，学校收到了玫瑰、葡萄、樱桃、梨、 苹果等各类品种，而且，单当中的一 类都会有几十到上百种。
  
  园艺学校给小城带来声望
  到1842年，学校的果圃园地已经 收集种植了1700多种的果树和花草。 每棵树都根据品种有其编号，编号的 下面还描述了其来源、背景、喜好和 特点等。随着品种的增加，为了类似 品种不至于混淆，学生们还配上了插 图，注解中说明在同类产品中，每个 品种与其他相似品种，在哪些方面的 相同点和不同点。而且，所有品种的 提供人在园艺学校整理结束后，都收 到了一份印刷成册的礼物，就是本地 果树品种的目录和简介。
  从1842年开始，学校每年都举办 不同品种的展示会，向公众提供更多 更详细的讲解，普及科学种植的知识。 第一届展示交流会的主题就是玫瑰品 种。此交流会在后来的20年里，成为 法国，甚至欧洲的一项重要农业活动， 给这个小城带来了声誉，也吸引了很 多对果树培育感兴趣的外来农民，小 城因此成为法国的果树培植重要基地。
  1864年，园艺学校的果圃园地经 当地农业局研究决定关闭，因为农业 专家认为土地过度使用，种植效果下 降，园圃需要全面清理修护一段时间。 1927年，昂热市政府出资买下了另外 一块地，将整个园艺协会搬到了那里， 也就是我们要去看的第二个果园。
  
  苹果爱好者乐园协会昂热分会
  这个果园目前由1994年成立的、 全国苹果爱好者乐园协会的昂热市分 会管理，虽然称为苹果爱好者乐园协 会，但实际上园里梨树数量最多，苹 果次之，还有葡萄架和被称为小水果 的果树，比如，草莓、樱桃、覆盆子 之类的。在果园门口的介绍上写着， 法国本土出产的五个苹果或者五个梨 当中，就有一个是出自曼恩卢瓦尔省(昂热市就属于这个省)，而占此产量 份额一半的苹果和梨，就来自这个对 中国人来说，小得不能叫作城市的昂 热市。昂热市还和中国的山东省烟台 市结为友好城市，估计也是源于两个 城市都是水果之乡吧。
  果园的面积有5公顷左右，包含 了 284 种苹果树，其中有10 种的原 产地是昂热市，而330种梨树中，有 47 种产自昂热市。这57 种都可以在 1842年由米勒先生任校长期间的园艺 学校学生们编辑的《本地水果目录》 中找到记载。 在果园的展示厅，我们看到了很 多有着稀奇古怪名字的苹果，比如，“柳 条罩苹果”“长条美人”“银铃铛”“白 色玛德琳”“昂热女王”，而且模样 也很奇怪，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叫“狼爪”的苹果。外表灰黄，没有光泽，表皮 上有类似刮伤的皴裂印记，也没有苹 果圆圆喜人的形状，看着很没有胃口， 反倒让我觉得挺可怕的。可是，这种 苹果竟然是很多法国人的最爱，而且 价格比“富士”“嘎啦”之类的要贵 上2到3倍，数量还很少，在超市里， 并不是常常都有货的。
  “狼爪苹果”据说曾经出现在路 易十四的餐桌上，特点是果肉脆，咀 嚼的时候，会觉得口中有荔枝的香气。 要知道，路易十四对来自中国的所有东西都很着迷，不仅仅是茶叶、丝绸 和瓷器，所以，这种被传为带有荔枝 味的、很中国味道的苹果，马上就得 到了他的喜爱，虽然这种苹果根本和 中国一点关系都没有。“狼爪苹果” 是由一个叫圣艾天的牧师命名的，因 为他选择的名字很符合这种苹果的外 形，所以，很快就被流传开来。
  
  法国消费者对老品种的保护
  实际上，梨园在果园里的地位更 显著。这源于1907年欧洲出版的《20世纪最受喜爱的世界水果排名》中， 有五种梨原产地是昂热市，这五种也 就成为梨园的招牌。它们分别是， 1854年，昂热一家梨园园主安德烈首 次种植的“安德烈梨”，以早熟、果 肉芬芳和绵软易化出名。“吉法黄油 梨”是昂热另一个果圃园主吉法首次 种植的，是由园艺学校校长米勒先生 在1840年作为第一种收集到的梨树记 入编册的。“超级黄油梨”来自昂热 边上的一家果圃园，梨肉入嘴像软糖 一样细腻甜软，还带有轻微的香味和酸味。
  有梨中之王美称的是“园艺学校 元老”，是1848年在园艺学校授课的 一位教师在校园里培植出的第一个品 种。“园艺学校元老”种植4年后， 树苗就被一名消费者带到美国推广普 及种植。一个半世纪过去了，在昂热 生产的“园艺学校元老”名声远扬， 所有法国人都对此品种很熟识，消费 者换了一代又一代，而唯一不换的是， 味道依旧，个大饱满，香气扑鼻，果 肉软硬适中的特点。时至今日，每年的销售量都排在前三名，是法国人最 喜爱的三种梨之一。 而有着如此美誉的“园艺学校元 老”梨，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强烈竞 争对手，而且也是产自本地昂热市的， 它叫“昂莱公爵夫人”梨。它来源于 昂热市旁边的一个乡镇，是一个果圃 园主在那里的果园偶然发现的，后来 被带到了昂热栽种。这个园主在1820 年果树成熟结果后，把果实奉献给了 昂莱公爵夫人，因此得名。这种梨汁多， 很皮实，长途运输不会造成外表损伤， 所以，长期占据了市场的重要位置。
  除了以上这五种，园艺学校编辑 在册的其他168种梨树里，还有40多 种一直在果园里种植，它们是经过一 个半世纪的考验，依旧能代表昂热市 最优秀、最自豪的老品种。 当然，法国人也乐意开发和品尝 新品种，但对法国原产地老味道品种 的怀念，总是保持着特别的钟情，所 以他们会定期地买一点儿，作为对儿 时舌尖上味道的缅怀，也是让下一代 喜爱了解老味道的延续方式。在品尝 的时候，也津津乐道地谈论那些品种 的背景、来源和传说。 法国人认为保护和宣传悠久的食 品文化，和保护历史古迹一样重要。
  特别在当今这个新技术新品种不断更 新，更新速度越来越快，更新种类越 来越多的年代，农业生产不仅仅要花 费资金开发新产品，适应新的气候和 环境，同时也应该保证有足够的预算， 用来保护那些曾经给他们带来过美好 回味的老品种。在日常生活中，法国 人不仅依靠政府的资金来维护这项工 程，也用实际行动参与保护，所以， 市场上古老的品种价格都很贵，而法国人也肯心甘情愿地花贵出几倍的价 钱，购买那些看上去并不美观喜人的 老品种水果。
  
  法国消费者对水果的挑选方式 和标准
  在法国生活多年，这里的水果种 类繁多。比如，虽然都是苹果，但货 架上常常有几十种的选择，价格差距 也非常大，而且外观不都很符合中国 人挑选水果的标准。我习惯选外表光 泽鲜艳，外形圆润好看的，但法国人 却不是这样，一般都有各自的偏爱和 标准。他们都是根据自己家长年保留 的习惯口味，挑选那些在我看来外观 暗淡，形状不规则，表皮有疤痕，带 着不招人爱的纹路，皱褶，斑点，或 者又小又瘪，不饱满，皮很厚等的品种。
  这种奇怪的挑选方式，是由个 人的口味和食用方法决定的，也就是 法国人说的家庭传统口味。值得提出 的一点是，法国人并不把苹果当成纯 粹的水果生吃。多数家庭喜爱用苹果 做甜点，配菜或者和肉一起在烤箱里 烤，所以，甜、脆、汁多、外形好不 一定是选择的绝对标准，而是根据要 烤制的甜品和佐餐的食物，来选择酸 味，甜味，微酸或酸甜，还有香气浓 重和清淡等，享有盛誉的法餐烹饪大 师们提出，不同味道的苹果，可以通 过烤制过程，带给甜品或肉类更新奇 的味觉。另外，果汁的饱满程度也是 一个选择的标准，比如“八月骑士” 是1935年的一个果圃主人偶然培育出 来的，这个品种个大饱满，果汁充足， 绵软易化，略带酸味，很适合做苹果 蛋糕，烤制时间短，方便准备，节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