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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百合也有春天

2017-08-16    来源 : 戈旭皎

2014年 10月,专业从事兰州百 合的种植和营销的甘肃百和塬生态 农业有限公司宣布成立,领头人是 任笃之。
  任笃之毕业于北京邮电大学, 在投身农业之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 IT精英,先后在华为、爱立信等世界 五百强企业担任中层管理人员。
  从IT到农业,任笃之选择了一条 更难走的路,而且他又偏偏选择以生 长期、种植难度大的兰州百合作为创 业项目,更是难上加难。 走艰难的路,迎接严苛的挑战, 这位在外人看来显得文质彬彬、轻言 慢语的年轻人准备好了吗?


煎熬中等待山百合的春天
  兰州百合可能是世界上种植难度 最大的蔬菜之一。 百合的生长周期很长,达六年之 久。即便是买已经培育了三年的百合 种到地里,也要再等三年才能迎来丰 收。记者曾经接触过许多有意投资农 业的创业人,对于他们而言,最大的 顾虑就是农业的投资回报时间过长, 很多人对记者说:投资农业,一年以 后才能获得丰收,在这一年里,气候 的变化、市场的波动都太难预期了, 所以风险很大。
  普通农产品一年的生长期尚且让 人心焦,兰州百合需要长六年。漫长 的、没有回报的等待期给任笃之带来 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采访中,他对 记者说:一开始的那几年,我真的是 极度焦虑。每天晚上睡到床上之后都 在算,算百合成熟的时间,算我还需 要投入多少,成熟之后了能卖到一个 什么价格,毛利润是多少,净利润又是多少。
  农业是最需要实干的行业。晚上 在焦虑中构思一切的任笃之,等到第 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必须振作起 精神,马上投入到具体的种植工作中。
  种植兰州百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情,这种植物种子的向上性极差。普 通农作物你把种子随便以一个什么样 的姿态扔到土壤里,它会主动调整姿 态,向上生长。而百合却是一种很“懒” 的作物,它不会自己调整生长的姿态。
  种植的时候必须把种子放正,如果稍 有偏差,就根本无法破土而出,所有 付出都会付之东流。 和百合比较像的是大蒜。这也是 一种向上性极差的作物,必须以正确 的姿态种到地里。但大蒜的种植难度 要比百合小得多,因为只要把大蒜种 子放到地表以下5厘米的土壤中就可 以正常生长,而百合则需要深埋在20 厘米以下的土壤中才行,这又进一步 提高了种植的难度。 由于百合种植难度大,所以也无 法机械化作业,只能通过人工种植。
  在兰州农村,由于经济欠发达,青壮 年劳动力大量流失。为了招募到足够 的劳动力,任笃之不得不雇了大巴车, 每天早上6:30出发,在种植基地周 围5公里的范围内将从事百合种植的 农民接过来。到了中午的时候,农民 们还要回家去喂家里养的牲畜,任笃 之就派车把他们送回去,然后到了下 午再接过来。一天下来,农民们自然 十分辛苦,负责组织生产、技术支持 的任笃之也往往是心力交瘁。 种植兰州百合这么难、这么煎熬, 任笃之却始终坚信:山百合一定有春 天。他的信心来源于兰州百合独具的两个特点。
  第一个特点是,兰州百合是世界 上生长周期最长的蔬菜,这虽然给种 植和营销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但漫长 的生长周期同时也意味着产品质量的 提升、营养的积淀。
  第二个特点是,兰州百合是唯一 可食用的甜百合。食用百合的主要产 区是东亚,日本、韩国等地均有种植。 但其他地方的百合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只有兰州百合属于甜百合,吃到嘴里 有甘甜滋味。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用任笃之的话就是:天有一亏终有一 补,老天爷没有给他的家乡非常优越 的自然条件,但是却给了当地人这样 一种独一无二的百合作为弥补。
  兰州百合的两大特性使它具备了 和同类产品相比较的“差异化”,而 产品经理出生的任笃之敏锐地捕捉到
  了这个差异化,所以即便前路艰险, 他也始终充满信心。正如他对记者所 说:兰州百合有这么大的奇缺性,我 凭什么干不好这个事儿?
  
  以工程师的思维做农业
  任笃之对于百合项目的信心在百 合成熟之后的很短时间之内就得到了 验证。 由于兰州百合的独特性和超高的 营养价值赢得了讲求个性消费高端人 群的认可,任笃之的兰州百合在上市 之后很快打开了销路,被抢购一空。 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所回报,任笃之 更加坚定了信心。他不断地扩张着自 己的“百合地图”,从最初的两亩地 到20亩、200亩最终达到700亩。
  对于自己的成功,任笃之显得非 常冷静。他对记者说:市场确实不错,局面打开的速度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但这也离不开大环境的支持,百合是 需要全程冷链运输的蔬菜,如果过去 想把深山里的百合运到远方城市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中国 的冷链运输和仓储发展非常快,这为 我们的事业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但是当任笃之的事业发展到一定程度,种植面积达到700亩之后,他 发现自己无法再继续扩大规模了。不 是因为销量达不到,而是因为当地的 劳动力只能支撑起700亩的种植面积, 继续扩大规模的话,“谁来种地?” 就成为一个无解的难题。
  任笃之意识到,必须要引入机械 化才能获得进一步的发展。为了找到 这种机器,任笃之过去几年中跑遍了 国内所有的农业研究院和制造企业。 但是由于百合种植难度大,本身又是 一种小众农产品,所以国内根本就没 有相应的机械。于是,任笃之又把目 光投向了国外。荷兰是全球种植百合 (观赏百合)规模最大,也最专业的 国家之一。任笃之经过仔细调研发现, 荷兰也没有完全全自动运作的百合生 产机械,不过当地有一种机器可以替 代部分人工。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让任笃之非常失望,在由德国农业协会(DLG) 主办的德国果蔬种植与加工技术信息 交流会上,任笃之对到场的全世界农 机行业的代表说出这样一番话:“兰 州百合是甘肃的名优特产,享誉全国。 但是,目前种植百合的过程全部由人 工完成。你能想象,15个人每天只能 种一亩百合,15个人每天只能收一亩 百合的场景吗?我种了700亩百合, 每年种、收时节,地里密密麻麻的全 是人。而且现在农村劳动力短缺,在地里干活的都是50 岁以上的妇女, 不仅工作效率低,成本也十分高。希 望我们的企业,能够早日研究出适合 种植百合的农业机械。”
  一直以来,任笃之都是在以一个 工程师的心态去做农业的。所以,在 遇到问题的时候,他的解决办法也和 传统的农业人有很大不同。“寻找农机” 这件事虽然目前还没有结果,但却很 好地体现了他做事时精于探索、不怕 失败的专业精神和研究精神。
  恰恰是因为任笃之具备工程师一 样的专业精神和研究精神,所以他才 能将百合种植这项事业引领到一个全 新的高度。 传统的百合种植,完全靠当地人 的一些经验,根本谈不上科学种植。 但任笃之并不迷信经验,在进入这个 领域之后,他开始像一个农业科学家 一样去研究百合种植过程的每一个细 节。在数年时间里,他先后在自己的 种植基地实验了科学种植、测土配方、滴灌水肥一体化等最新的种植技术。
  期间,任笃之为了做好测土配方 的实验可以说是费尽心力。所谓测土 配方,指的是根据科学的手段对某一 地区地块的肥力、酸碱性、微生物等 情况进行定性或定量分析,最终总结 出该地区地块,适宜种植哪些农作物 品种。这就如同是现在的家长给小孩 子喝奶粉一样,要搞明白多大的孩子 需要什么样的营养,然后再购买相应 的奶粉。
  一般的农作物生长周期是不到一 年,花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搞明白它在 不同的生长阶段需要什么样的肥料。 而兰州百合的生长期有六年,任笃之 需要花六年时间才能完成测土配方的 全部工作。这个时候,他身上的工程 师品质再次显现了出来。通过长时间 的实验和观察,任笃之掌握了百合生 长过程中对于各种营养素的需求情况。 由于百合属于小众产品,科研人员的 研究并未触及到这一领域,而具体生产百合的农民们,也根本就想不到通 过实验来促进百合的种植工作。所以 任笃之的这项工作填补了这一领域的 空白,具有开创性意义,而这也是他 工程师思维的又一次体现。
  敏锐的市场嗅觉和坚定的创业意 志,再加上任笃之精于钻研、百折不 挠的工程师精神,小小的兰州百合, 终于在潜藏山谷、暗自飘香这么久以 后,走上了更多人的餐桌,山百合终 于也有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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